楚郭大逃猜

【楚郭大逃猜】你让我痴痴的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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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这次绝不说谎

1.

郭长城得到楚恕之出事的消息在一个隆冬腊月。楚恕之逆天修尸道,已死之身本不可能再死,但如若连躯体都为之消亡,那便是回天无术。

 

“老楚他……他没剩下什么东西。”郭长城懵懵懂懂地冲赵云澜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也没掉眼泪。这次外勤楚恕之走前说什么也不肯带他一起去,几天里他都恍恍惚惚的,右眼皮跳得厉害,夜里平白无故惊悸盗汗,下意识看向左边,熟悉的温度不在,只有黑漆漆的孤枕诉说不详与凶兆。

 

郭长城问明白了事故的地点,说什么也要亲自走一趟。赵云澜叹了口气,挥挥手随他去了。今年的江城格外冷,因为年关将至,小县城里搭起了戏台子,郭长城听不大懂那九曲十八弯的唱词,风尘仆仆中去赶一天一趟的巴士复又踽踽走了半天山路才来到那里。

 

那里。楚哥没了的地方。他走得全身冒汗,手却冻得僵了。那儿有一片焦黑的泥土。他不知道是不是就是这道法术夺走了他的楚哥。郭长城侧身在那儿躺了下去,轻声说了一句“楚哥,我来晚了”。直到一身热汗散去,直到冷得瑟瑟打抖,他才慢慢起身。抹了抹眼睛,没什么泪水。小孩儿有些诧异,不过还是抬起头驻足了一会儿,似乎在替什么人最后看一眼这蓝蓝的白云天。

 

老村落里,戏子还在唱那荒腔走板的四平调:“听谯楼打罢了二更尽,忽然想起结发的人……三更三点白露茫,怎不叫人泪两行,似风筝断了那无情的线,我的郎呀……夫妻们好比棒打鸳鸯,啊,棒打鸳鸯……”

 

2.
葬礼安排在出事后一个星期。特调处的人多通晓阴阳风水,日日同些怪力乱神打交道,反倒没管什么三日入殓一说。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葬礼,没有遗体,也就没有灵魂,又哪来的往生。没有致辞、也没有棺木,只有特调处的人加上一个沈巍,以及那无边的沉寂。因为没留下什么,所以就埋了亡者生前的衣物——一片郭长城捉过无数回的黑色衣角。想想自己后来多是无所顾忌抓那人令他心安的手,竟有些遗憾这衣角上没能再多留下些自己的痕迹。入土的时候不知是谁哭出了声来,但不是郭长城。郭长城自始至终都很冷静,双拳轻握,背脊挺得笔直。他在刚埋进去的衣服里偷着藏了束自己的头发,头发是昨晚对着镜子剪下来的一绺,然后用红线系好一针一线缝在了衣角里。小小的得逞竟让他有些洋洋自得,以至本能地想去要一个夸奖,但却倏地如坠冰窟。是了,他真傻,那人已经随风去了。

 

3.

他拒绝了大家送他回家的好意。从墓地到家的距离让他身心俱疲。他开锁、推门,然后就撞见了一只毛绒绒白花花的小米,像疯了似的扑上来,又跳又叫又谄媚,翻着滚着露出肚皮想要得到主人的爱抚。出事之后小米就被送到二舅家照顾,大抵是今天被舅妈又送了回来。

 

郭长城浅浅地笑了笑,脱掉鞋子和大衣坐在客厅的地上陪几天没见的小米玩了一会儿。小家伙兴奋地呼哧呼哧直喘,被撸够了突然转了个身,扭着小屁股跑到玄关处转了一圈又啪嗒啪嗒地溜达回来。

 

它的嘴里叼了两双拖鞋。

 

之前楚恕之教它干这事儿教了差不多两三个月,为此买的牛肉干也不知道吃光了多少。狗子乖巧地放下鞋,瞪着那双天真的大眼睛看了看郭长城。郭长城突然就觉得心脏疼得厉害。他眼看着小米哼哼唧唧地开始着急,把楚恕之的那双鞋重新叼到了门口,带着极通人性的困惑和期待冲着门外喊了一声、又是一声。喊完又看向了主人。

 

郭长城的心就这么碎了。 碎成一片片再也拼不起来。他觉得自己没法子好好呼吸,眼泪就像刹不住闸一样地往出涌。他的手揉皱了左胸那处的黑色衬衫,简直想一发狠连同自己的心也剜出来。剜出来,就不会这么这么的痛。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他从地上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跑进卧室,然后从衣柜里扯出了一件楚恕之的衣服盖在自己脸上。谢天谢地那里还有他残留的味道。郭长城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好像不这么做就要死了似的。他终于虚弱地啜泣起来,眼泪汩汩滚落,宛若深深伤口中冒出来的血。攒了整整七天的泪水尝起来又苦又咸,他知道,自己不会再完整了。

 

4.

痴痴的等 你让我痴痴的等
未曾让我见你最后一面 未曾实现你的诺言

我曾经幻想我俩的相遇是段不朽的传奇
没想到这仅是我俩生命中短暂的插曲

 

5.

郭长城不许特调处任何人碰一下楚恕之的办公桌。事实上他自己也不太敢动。那张桌子的样子就好像楚恕之从来没离开过一样。晃一晃鼠标电脑上就出现了K线图,桌上有写了一半的报告(赵云澜后来亲自重写了那份报告,他没有麻烦任何一个人补完那份材料),还有郭长城帮他养得水灵灵的绿植。

 

楚恕之不在,郭长城一下子多出了很多空闲。他拿出大块大块时间去孤儿院和看望老人,大包大揽地接下比从前还多的志愿者工作。一连五、六个小时都可以忙同一件事。他现在工作报告也写得熟了,有时候特调处的同事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材料已经被一笔一划写好,整理得井井有条。

 

这天郭长城正在帮赵云澜贴他出差回来的报销单。大庆见状就扭着屁股跳上了桌。那双金黄色的猫眼罕见地敛去惯常的嘲讽和不屑,取代而之的是一种极富感染力的同情。他清清嗓子,刻意拿出了屈尊的态度说道:

 

“小郭啊,贴个发票那么认真管个屁用, 赵云澜又不会给你涨工资,随便贴一贴不就得了。”

“啊,副处好。我今天的事情都忙完了,就只剩这一件啦。我觉得还是能贴整齐点就整齐一点比较好,领导们看了也开心。”

 

大庆一时不知说什么,只是愣愣地看着他。郭长城的脸色很不好,曾经粉嘟嘟的卧蚕变得青黑浮肿。过去被楚恕之养出来的细皮嫩肉的脸蛋也全不见一点踪迹,反而深深地陷了下去,配上许久没有剪过的头发,显得他惊人的清癯。他低头扫了一眼对方紧忙活着的手指,瘦得好像只贴了一层皮似的,看起来跟楚恕之召唤出来的那些骷髅骨架也没什么两样。想到这儿,大庆打了个哆嗦。

 

“小郭啊,要不要出去玩玩,散个心什么的,现在处里都闲出个屁了。我帮你跟赵云澜说去,如果你脸皮儿薄的话……唉,这鬼见愁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见天的找不着人……”

“副处,”郭长城的手停住了,但是他没有抬头,“还是不要了,现在外勤……”,又是一阵停顿,“哎呀真的不用啦,林静哥一个人忙不过来的。再说我……我离不开龙城的,我不要离开。”

“小郭,我觉得你得……”

“副处想吃什么吗?我给你热点牛奶和小香肠吧!”

 

6.

郭长城总是忍不住往厨房里看一眼,他觉得看一眼没准就能看到楚哥在里正做着饭。做他最喜欢吃的菜,把他的嘴能养多刁就养多刁。

 

在书桌前弄海报的时候也是,经常做着一半就会猛地回头。一回头可能就可以逮到楚哥正坐在那屋的沙发上,长腿舒展地搭在茶几上正读闲书。自己一扭头他就会对他温柔地笑笑,问一声,呆鹅,你又怎么了。

 

有次他回头的时候,小米也跟着朝客厅的方向叫了起来。郭长城就使劲往外跑,跑啊跑,拖鞋都跑落了,却还是只得一片空空又荡荡。

 

“楚哥?”他试探性地喊了一声,“楚哥是你吗?楚哥在哪儿?”他急得直跺脚,连小米都跟着焦躁地一边嗫嚅着一边小碎步踏起圈儿。

 

“楚哥,回来好吗?告诉我出了什么事?我不会给你拖后腿的!”

“楚哥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对我……”

“楚哥我想你了……”

“你能不能回来啊,为了我……”

 

7.

特调处这次办的案子是个级别很低的恶鬼作祟事件。郭长城一个人就给顺顺利利地解决了。离开时事主百般感谢又一定要请他吃饭。郭长城认得他,是个富二代,之前给自己做志愿者的孤儿院捐了很多很多的钱。没了楚恕之在身边,他实在不懂得如何谢绝别人的好意。他最终没有开口,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餐厅是一家格调异常高雅的法国料理。郭长城打从一进来就发觉了自己的格格不入。事主长袖善舞,话题全部围绕特调处和做慈善展开,绝口不提任何郭长城不懂的领域,因此饶是郭长城这种社交恐惧症也能跟上对话的节奏。

 

可是慢慢地,随着交谈愈发倾向自然随意,郭长城就愈发察觉出不对劲来。除了楚恕之以外,他向来对别人的好感都有种近乎残忍的迟钝。但如今他已失去了他的安全感,于是忽然就反应了过来。那人身体前倾的样子还有他看向自己灼灼发烫的目光——天哪这个人是在对我示好,我该怎么办。那之后,他开始坐立不安,对方说什么都只是胡乱应付,刀叉也放在一边,偶尔焦虑地灌一口红酒下肚。而对方一切的讨好都是徒劳无功,都只会让他更加惴惴难安。这样的反应足以让任何男人扫兴。事主自然也敏锐地察觉到这急转直下的走向,于是相当机智地找了个台阶又慢慢把话题拉回了舒适地带。

 

饭后,郭长城默许了男人开车送自己回家的请求。他感受到了对方的善意和君子之姿,而且他实在累得心力交瘁。强烈的自责和背德感鞭挞着他的心。

 

“楚哥会气死的,”他把脸靠在凉飕飕的车窗上静静地想。事实上,“生气”在这时候绝对是个过于委婉的说法。想到这儿,他又有点想笑。他是如此的思念,思念着他的楚哥。他霸道的拥抱和专横的占有,他冰凉的手,还有波光粼粼的眼睛。无论何时,只要想起他,郭长城都会柔肠百转,宛若初见。那是他绝世无双的爱人。

 

“真的很抱歉,本来想让郭警官能好好吃顿晚饭轻松一下的。原想表示感激,结果却让我搞砸惹你不开心了。”

 

“不不不,您很好,是我……是我该抱歉的……真的真的……太对不起了”

“郭警官没事吧?你怎么哭了?是我做错了什么?”

郭长城这才发现自己的脸又热又湿,不知什么时候眼泪已经下来了。

“没……没有,是我自己的问题。”他的手开始发抖,呼吸也哽住了,颤颤巍巍地找了半天的安全带又花了仿佛一辈子的时间才笨手笨脚地把自己解开。

 

男人看起来有些困惑,但更多还是慌张和担忧,不过他仍十分绅士地拿出手帕给郭长城拭泪,但后者决绝地躲开了。他的动作太大又太过凌厉,简直让人担心会扭伤脖子。他哭出了声,“请,请你帮我开一下车门好吗……我开不开了……我想出去,想回家……”

 

就在那个男人越过郭长城的身子想要帮他的时候,车门突然开了。有什么人大喊了一声“王八蛋”,然后一拳就揍在了男人脸上。

 

“赵……赵处?!”

 

——

 

“赵处,你怎么在这儿?”得知是误会之后,赵云澜敷衍地道了个歉,看也没看一眼无辜挨了自己一下的受害者,直接拉着郭长城的胳膊就把人带走了。

 

“啊!那个什么……我这不是刚出差回来无意中撞见了么……你那个什么你……”他看了一眼胡乱把泪水抹干净的郭长城。抹干净了,他的眼睛上又蒙上了一层新的水雾。

 

“今晚别回去了,到我们家住吧。”赵云澜突然说。

“不用了,赵处。我没事儿。”

“什么没事儿!?没什么事儿!?你看看你,抖成什么样子了都……你沈老师让我把你接过去,快!”赵云澜说着就又去拉他。

“赵处!”郭长城甩开了赵云澜的手,躲闪着、回绝了,他还从没有用这么大声音同自己的领导讲过话,“赵处对不起……我我……我真的没事儿了,请您不要担心。”

赵云澜看了他一眼,知道这孩子倔强起来任凭谁都是拦不住的。他叹了一口气,道:“小郭啊,你要知道,你不是自己一个人,好吗?”

“我知道,谢谢赵处和沈老师记挂着我,”他低下头咬了咬嘴唇,轻轻地又说,“但是我不想走。我想回家,我不能……不要离开家,不要离开他……他还在……他还在……”是的,他还在等着自己回去。那毕竟是他们的家啊,那里有楚哥真真切切存在过的痕迹,郭长城能从厨房、沙发,从衣柜、床榻,从和小米嬉戏,从一切一切的琐事里找到他的楚哥,他的爱人。他怎么能,怎么能离开。

 

赵云澜愣了一下,他张开嘴又闭上,仿佛在忍耐着什么煎熬一样。然而最终欲言又止,没有说什么。

 

8.
郭长城的睡眠一直都不错。他这人心大,很少做梦,即便有时梦到自己逝去的父母也都是些殷殷的嘱托和拳拳的爱意。

 

但他最近很多梦,同一个梦,梦里永远都是浴血的楚恕之,因痛苦而嘶吼的楚恕之,大叫着让他离开的楚恕之。梦里的自己,有时候拼了命想要上前阻止却不知被什么恶徒摁住动弹不得,他哭喊着、嚎啕着,用脚使劲扒着地、蹬着土,拼了命伸出手去够他楚哥,但还是触之不到,只能在绝望中同楚恕之那双带着死气的眼神于虚空中相遇,再眼看着他的躯体灰飞烟灭变成自己手里的一抔土。他最受不了的是有时候他只是冷冷地在一旁呆立着观看,然后楚哥会笑着对他说“你走吧别跟来”。还有的时候,楚哥会在死去之前急切地对他说“我爱你”,但郭长城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通常会在此时被急得跳上床的小米弄醒, 拼命舔他脸的狗子可怜巴巴地发出呜呜呜的声音。而他则尖叫着惊醒,从床上坐起身来,泪湿衾枕。

 

楚恕之从没在现实跟他说过那三个字。

 

最近这些日子,他的梦似乎安分了许多。它们不再穷追不舍地折磨他的身与心。梦里只有他和他的楚哥。

 

楚哥比他记忆里任何时候都要好看。风扬起他的斗篷,他敛去一身锋芒,只剩无限的温柔缱绻。

 

“长城,”他说,“我在。”

 

9.

想的是你的爱 想的是你的吻

流不尽相思的泪 熬不完离别的恨

梦悠悠昏沉沉 你让我在这里痴痴的等

会不会你再来 要不要我再等

一遍遍我自己想 一声声我自己问

我还是在这里 痴痴的等

 

10.

郭长城没命地跑啊跑,直到小腿都在抽搐、叫嚣着停下,但在他体内疯狂流窜的肾上腺素支撑着他的决意。他不知自己哪来的这诡异念头一定要去看看楚恕之的坟茔。

 

出事之后,他怕自己实在挺不住,便再没去过那座衣冠冢。

现在他气喘吁吁地跪在那儿,手却格外得稳,哪怕他刚刚大不敬地掘了楚恕之的墓。他喉结蠕动,反复吞咽,最终掏出了那片黑色的衣服。

 

他当时明明缝进去了自己的一绺头发。现在那里空空如也。

 

11.

“赵处呢?赵处在哪?!”他大喊,觉得整个人都虚脱了,“赵处!赵处!!!”

“小郭?怎么了?老赵有事出差,两三天前就走了。怎么了这是?”

郭长城没有回答,他随手拿了一只警笛,扭头又往家里狂奔,一路连闯了四五个红绿灯,气喘吁吁地开门,看见——

 

他看见赵云澜和楚恕之就站在自己家的客厅里。

 

楚恕之。楚哥。活生生的。立在自己的面前。就好像非要给这惊世骇俗再添上笔滑稽一样,呆在楚恕之脚边的小米不合时宜地露出一张大大的笑脸。

 

“小郭?”赵云澜呆若木鸡,显然没有预料到会在这时候看见郭长城。

 

呼、吸、呼、吸。郭长城只能听见自己粗粝得好像砂纸一样的喘气声。他握着那片黑色衣角的手微微发着抖,人却出现了应激下可怕的冷静。他仔细端详着楚恕之。楚恕之就像一匹潜伏很久但又刚刚经历过生死决斗的孤狼,眼里还残存着未能全部收好的兽性。他穿了一身根本看不出原本颜色的便装,须发也似乎很久没有打理,风尘仆仆地像是从未好好落过脚一般。郭长城第一次注意到原来楚哥头发长一点的时候,两鬓竟似有雪染的风霜。

 

“天哪,他究竟受了多少罪,又吃了多少苦……”这是郭长城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楚哥过得并不比我好上一星半点儿。”想到这儿他的眼圈刷地就红了,脚步不由自主地迎了上去,手也抚上他脸上一道还未能消去的伤疤,没敢碰上,就在虚浮的空中摩挲了两下好像在施什么幼稚的咒语想要把它抹掉似的。楚恕之就只是傻站着,动也没敢动,但凡郭长城再窥得深上那么半分的话,他就能察觉到他的楚哥,在此时此刻是多么前所未有的胆战心慌。

 

“楚哥……你……你没死……” 我该怎么说,才能让他知道我曾多么悲伤欲绝。

“长城……我有事情要解决……” 我该怎么解释,才能让他原谅我一意孤行。

他们两个显然都还没有想好该怎样造出这重逢后的第一句话来。 

“可是我,我以为你已经死了,”郭长城摸了摸手里那块黑色衣角,这么多天,这么多天以来全部的痛一下子席卷了他的心。他把那“尸首”一样的东西按在楚恕之的胸口上,灼得后者浑身一抖。

“是我,我亲手埋了你的衣服!你怎么能,你怎么能……能……”男孩子看起来是如此心碎。楚恕之试图想要捉他的手,但他还是不够果断,还是慢了几秒,他触不到那双令自己魂牵梦萦的手,只能抓住那块曾象征自己消亡的布料,眼睁睁看着泪水从郭长城的眼眶里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地掉出来。他这时仍在犯傻地想,我的爱,为什么你哭起来也这么好看。

 

“我没有办法了,是我对不起你……”他喃喃自语。

“可是楚哥,你为什么不要我帮你呢?我可以帮你的,你就觉得我那么没用吗?只会给你拖后腿吗?我已经……我们已经……我以为我可以为你分担一些了……” 郭长城使劲用袖子抹着眼泪,擦着鼻水,可怜巴巴地像被人扔掉的小狗。

“不,不。不!”楚恕之磕磕绊绊地否认,嘴拙如孩童。他一时语塞,又不管不顾的,只想要拥他的长城在怀里。可他上前一步, 郭长城就后退一步,然后哭得更凶更惨,再一步一步连连退到赵云澜的身后,本能觉得那是唯一能替他做得了主的靠山。

 

“好了好了,你楚哥现在脑子不清楚,他说话不是个东西。小郭跟我回处里一趟,老楚在家把自己收拾收拾干净,给我好好反省!!明天写一份十页的检查交给我。”

他特意把“好好反省”几个字念得很重,见楚恕之还要开口,赵云澜立刻一摆手,微微对他摇了摇头又使了个眼色,“特调处老大发话了,这件事,我赵云澜做主了。不许任何人有异议。”说罢扯着一步三回头的郭长城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12.

“小郭,你楚哥是碰见他几百年前就结下的仇家了,他确实是真的身不由己。对方是个厉害角色,当时啊,真要说,他也跟死没什么两样了。等等,你先别急着哭,哎对。再闭上嘴,也先什么都别问,具体的细节我还是希望他亲口解释给你听。但你要放心,他现在已经没事了。”

“多亏了老楚当时机灵,我跟你说,也就是你楚哥,这种危机情况都能反应得过来。要是林静那二百五,死十次也长不出这种心眼儿。简而言之就是老楚快不行了的时候用傀儡做了个替身伪装了自己的死亡,休养生息了几天才偷偷和我联系上。”

“郭啊,那人他实在狡猾,老楚担心自己瞒不过对方。更何况敌人在暗,我们在明,真的不好对付。他早就跟上老楚了,认识你,知道你和他什么关系,也知道你住在哪儿、每天什么作息。老楚只要出现,不但他自己深陷麻烦,恐怕你也会有危险,你又是个脸上藏不住事儿的孩子……你知道老楚是绝不会拿你的生命开一丁点玩笑的,哪怕会让你伤心着急,但归根结底也是为了你好。”

 

“赵处最近总不在办公室,是在帮楚哥的忙吗?”

 

“是啊,我毕竟有职务在身,到处跑跑也不会轻易被人怀疑。但是!但是!全体特调处有一个算一个,真的除了我以外,没有任何其他知情人了。所以,你可不能生领导的气啊哈哈哈。”

 

“赵处说笑了……所以,楚哥的事情最后解决了吗?那个敌人,被打败了吗?”

 

“嗯,今天凌晨才清了旧账,可是费了我们一番周折……我本想教教他怎么跟你开口,谁想你提前回来了……老楚这人不会说话,也不懂辩解,可能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吧……但是,我希望你知道,他心里记挂着你,不比任何痴情人少上一分。这段时间,只要有机会他都在守着你、看着你。他瞧见你睡得不好,还叫我写了张符纸贴在你身上……小郭,听我一句劝,别怪他了。”

 

“我……我怎么会怪他呢……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他……”


13-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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